大哥你在么

【凯源】白源山 19

【番外 马素】
我本是个安分的人，从没想过生活中会有什么大的改变。作为村子里小有名气的老药师的父亲一早就给我安排好了人生。
先跟他学药，之后到了适婚的年龄就在村子里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之后做个贤妻良母，给他生个孙子孙女偶尔回娘家看看他。
我前半生都按照原来的路子在走，等着适婚就安安稳稳的嫁人，没曾想，父亲上山采药会遇暴风雪，原来说好娶我的人家觉得我命带不祥，怕我会像克死自己的父亲那样克了夫家就把婚事给退了。
我平静接受，做好了老死下半生的打算。
改变在一个白源山照常飘雪的冬天，家里的一些草药没有了，只有进白源山一段路才能采着。
我那天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改变了之后人生的人。远远看到他的时候，他脑袋上都是血，我吓死了，以为是个死人。走近才发现还是有气息的，我将脸转正了过来，想叫醒他。
我的手突然就停下了，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如果他的头上没有这么多血受了伤的话，我一定会以为他是个仙人。
我抬头看看他摔下来的山坡，有些血迹已经被掩埋掉了，旁边还有块石头满是血迹，估计是他摔下来的时候砸到了脑袋。而且他手臂上也有伤口，可能是个武林剑客吧，在被人追杀。我这么想。
还是救人要紧，这是每个医者的责任，虽然我可能还没出师，手艺还不精湛，但我的爹是，我觉得延续他的医德是很重要的。
我大声的叫着他：公子，醒醒，醒醒。
他都毫无反应，只是眼皮抖动了一下。我试着摇一摇他，有个小盒子从他的衣服里滚了出来。
我知道这么做很没有道德，但是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个很精致的盒子，我在这白源山下的小村子里生活多年都不曾见过这么美丽的盒子，也许有女孩天生爱美丽事物的影响在里面，我打开了它。
后来我常做梦梦到这里，想着要是我没有打开它，人生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里面有一朵很漂亮的花，我跟爹爹学过这么多山药山草也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还透着让人舒服的异香。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它，刚触及一会儿，花朵竟然迅速地变成了半透明状，我同时觉得鼻尖呛了一股浓重的花香味，像触雷一样马上地放开了花朵。
我好像闯了祸，脑子里迅速地闪过了这个认知。
我将盒子盖好，不敢再去动它。
之后跑到村里去叫了人来，将这个受伤好看的人一起抬回了家，家里草药多，医好他的几率大一些，而且他也只是因流血过多在昏迷，若即使止血，好好调养，应该不成问题。
也是在那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就是身上好像沾上了花香味，跟盒子里花的那个味道一模一样，我本来不太在意，觉得沾上了洗掉就没有了，奇怪的是洗完澡之后竟发现身上的花香味越来越馥郁，像是从身体里面发出来的一样。
我曾为这个事情苦恼过几天，觉得可能真的是碰了那朵奇异的花的原因，本来想着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可是却觉得自己身心都比以前舒爽了很多，而且身上莫名地有了舒服的花香味，就当做是个好事看待吧。
至于那个很好看的人，很自然的，在相处几天的日子里我爱上了他。
我本以为他是个武林侠客被追杀至此，没想到他竟是这大离国的太子王俊凯。他醒来之后像是忘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事，只记得自己进白源寻药之后被人追杀，中间多月的经历就像在脑子里消失了那样。
我问他，会不会是很重要的事，要不要试着去想起它，我爹曾告诉过我一些治疗脑袋淤血的偏方。
他对我弯弯笑眼，小虎牙闪了闪，温柔的笑说不用了，觉得自己现在很平静安心，如果是重要的事情不会是这个情绪的。之后他又突然顿了顿然后笑着对我说：“素素，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他的眼睛直直得看着我，里面是满满的柔情，我红了脸，找了个理由出门没敢接话。
是他向我先示爱的，他伤好了之后告诉了我他的身份，希望我能跟他走，他说要娶我，好像有个声音在冥冥中告诉着他要对我好，让我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太子妃。
我含着眼泪答应了。就算没有太子妃这个身份的诱惑，他对我本身而言就已经是个天大的诱惑了。
临走前，我觉得有些事要告诉他，比如在救他时和他一起发现的盒子。我拿出了那个盒子，他有些不敢相信，接着抱着我说素素你真是我命里的福星。福星么？爹爹死后我一直活在被人视为不祥的非议里，他竟说我是福星。真让人感动。
我告诉他这是我在发现他时在他身边发现的盒子，他却笑说觉得我骗了他，我是山下采药的世家，对白源一片的山药很是熟悉，身上又带着和盒子里的花一样的味道，他一直以为应该是知他在找白源花，我便拿出了自己家的传家宝来赠与他。
我解释道不是的，他笑着说不信，哪有这么好的运气还有其他人会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除非是我这个要过门的妻子啊。我也就笑笑没有多说话了。
之后的之后，和他回了皇城，我一步登天，村野山妇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虽中间发生了种种波折，但因为和他一起经历，便都不觉的有何曲折，直到直到我们再回接近白源山的白源寺，我心里的不安在日渐放大，总觉得好像要失去他了。
在白源寺的时候他告诉我说当初觉得很是与我亲近是因为我身上的花香，我心里一阵恐慌。我越发认定他真的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但是却丝毫不自知。
可能还忘记了很重要的人。应该是一个身上也有着这个味道的人。
这种不安延续到了他围剿天师夺回帝位，喂我喝下传说中的白源狐心。他那之后，老是时不时提起自己和我在白源山时的过往。
有时候突然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跑过来跟我说：“素素你看，又下雪了，我以前腿上的伤没好的时候你不是老希望我们能一起去外面玩雪么？我们现在一起去吧。”虎牙闪闪，眼里满是期待。
我疑惑地问道他：“陛下这是又记错了吧，素素从来不知道您腿上有过伤啊，而且——”我笑着指指肚子里的孩子，“小思远慢慢长大了，他也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和他父皇出去玩雪呢。”
他愣了愣，每天刚刚关于腿伤的疑惑，随即笑道：“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你现在在怀着身孕。”
接着就有些失落又有些自我疑惑得走了。
还有的时候会给我做些吃的，幸福的笑着说这不是都是素素以前爱吃的么，素素你现在怎么都不喜欢了呢？
我不曾记得告诉过他在白源山时喜食的东西，他是真的把我当做了别人，记忆出现了混乱，我这个认知越来越深，心里越来越难受，自私的心却让我不得不笑着回应他：“应该是怀了孕所以吃的味道都觉得与以往不同了吧。”
他放下了眼里原有的困惑，忽的茅塞顿开，“是啊，都怪我考虑不够全面，忘记了现在素素有好多东西是忌口的。”
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开始撒越来越多的谎掩饰心中的不安。
直到他那天突然急召我去吃混着青花的烤肉。我自小对青花过敏，实在忍受不了那个味道，所以跟他说了过敏的实话，跑出门去呼吸新鲜的空气。
也是那个时候起，王俊凯开始不会来找我。我甚至以为他快忘记了我。
我觉得临盆的日子快要近了，虽忧心天子一朝眷顾可能一夕便会失去所有的宠爱，但我想，我毕竟是怀着孩子的，即使王俊凯已经不爱我了，但是我肚子里的却是他的第一位皇子，有了孩子，宠爱还是会有的。
那天夜里我觉得有人在摸我的脸，我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就看到王俊凯坐在我的床边，我欣喜地快要惊呼出来，他却拿食指放在我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从未看过他拿这么冰冷的眼神看过我，像是一个在看一个很低贱的陌生人。
他还是那张俊美不凡的脸，虎牙在月光下却闪的让我有些害怕。我听到他像是有些失落的语气在我耳边说：“素素，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变淡了呢，我都快闻不出来了。”
我不敢接话，自从怀了思远以来，身上的花香味确实变少了。
就听得他继续像是在喃喃自语，慢慢地把那根食指往下移动，最后在我挺起的肚子上停住了，接着冰冷冷地道：“素素，为什么你要骗我呢，明明那个人不是你，你却骗了我怎么久？”
他闭上了眼，有些痛苦的意味在里面。我吓的不敢动，这样的王俊凯，太陌生了。
这绝对不是那个爱我宠我的丈夫。
他突然睁开了一双清亮的眼，眼里是满满的冰冷杀意。
我莫名地害怕他那停我肚上的食指会对我的孩子做些什么，作为一个母亲的预感。
我颤抖着闭上了眼，我想这是上天对我偷走属于别人幸福的惩罚，我等着王俊凯对我的宣判。
等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得到什么回应。我睁开了眼，王俊凯竟已经走了。
我的孩子没有事，可我知道，我有事了，我的丈夫王俊凯，不会再回来了，那个疼我宠我说是要让我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太子妃是他命里福星的丈夫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二天便传来了新帝纳了新妃的消息，而且，是个男妃。
再接着，王俊凯的后宫变得充实了起来，那个说着后宫只会有我一人的王俊凯消失在了我美丽的谎言里，再也看不到了。
我的失势一夜间疯传了整个皇城。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的小思远，要来到这个世界了。
生育思远的那晚，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叫声，却看到有个漂亮的不像是人的少年从空气里出现，接着坐在我的床边，把一只手放在我的一直难产挺起的腹上，看着我隆起的肚子，笑的很温柔。后来又消失了，我觉得自己大概是疼极了出现了幻觉。
因为周围接生的产婆和来往的下人似乎都没有看到他。
但也很奇怪的，我的思远突然就不在我的肚子里闹了，顺利地出生了。
我问旁边的侍女，陛下来了么？
她说没来。
我痛苦流了眼泪，这大概就是我的命数。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在刚刚的难产里到了大限，再亲亲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思远，只愿他今后能平安长大。
我朦朦胧胧间觉得自己回到了白源山飘着雪遇到王俊凯的那一天，还穿着粗布衣服，一脸少女稚气的自己又看到了那个精致的盒子，只是这次，我拿起了它，看了一眼并没有打开它，把它放了回去。
再转身对昏迷的那个人笑笑。
这大概是故事最好的开始。